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煤矿诗人榆木:从一块煤里找到和自己说话的方式

2023年11月03日 17:09:00 来源:太行日报·晚报版

  10月26日,榆木从山西晋城的沁秀坪上煤矿风尘仆仆赶往北京。这是他因为“文学”的第三次“进京”。跟前两次不同的是,他以中国作家协会新会员的身份参加中国作家协会“作家朋友,欢迎回家——作家活动周(新会员回家)”活动。

  榆的领导得知这一消息,让他找套好点的衣服上北京。可他却返回矿井,带上下井时沾满煤炭的装备同行, 他说“这样比较踏实”。

  这位煤矿工人曾坐在西二进风巷尽头,从一块煤里,找到和自己说话的方式。从暗无天日的井下攀爬到光明的地面,榆木用了10年。一直背光而行的他,曾倔强地关掉矿灯,在离人间3050米的暗黑处呐喊“人间越来越远”。他写煤炭、写矿山、写工友、写黑暗、写命运……诗歌为他打开光亮之门。他摸着这摇摇晃晃的“光亮”,走出通往地面的长长巷道,回到久违的“人间”,让“余生清白”。

  A “我不敢拥有自己的名字”

  34岁的榆木,本名徐亮亮,一个敞亮的名字。外界称他为“煤矿诗人”。

  可在工作的煤矿上,他从不敢拥有自己的姓名。矿上下井的工友们早已达成默契,只喊绰号,不叫真名。因为脸盘大,工友们给他起名“大脸猫”。在黑暗的井下,“大脸猫”成了他唯一的代号。他在《绰号》里写道:“在井下,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这黑暗的名字。因为,我们相信,这些不在生死簿上存在的名字,能让我们幸运地活在人间。”

  高中毕业后,榆木被招进煤矿做事。他在矿井下做过很多工种。刚下井时,他在离地面600米处的矿井里跟工友抬700多斤一根的瓦斯管,且每天要完成12根瓦斯管,可他每次抬到第6根时都累到趴下。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持续一阵后,他又被调去当井下电工,每天游走在望不到尽头的一条条黑暗巷道里,这一做就是5年。“电工相对自由一些,我有时间坐下来记录一些心情日记。”榆木开始在工作表的背面“发泄情绪”。而他真正以“诗”的形式来记录煤矿生活是在2014年之后。那时,他结婚了,觉得日子一眼可以望到头,便有了“躺平”心态。不巧的是,那时,他从电工发配到井下最低处的水仓。那是个“无人区”,每天别人已经从井下回到地面了,他才走到别人出发的地方。而他每天的工作只是看到水仓水满按下放水开关即可。黑暗、偏远、孤独、无聊等各种情绪齐齐笼罩着它,从那时起,他干脆关掉头顶的矿灯,拒绝唯一的光亮,彻底融入黑暗之中。没人说话,他和黑暗说话,和煤灰说话,和矿井里的巷道说话,他甚至把老鼠当玩伴,每天带的吃食分老鼠一半。

  在这暗黑的井底,榆木开始频繁记录煤矿工的生活。他观察赶着下班的矿工,“当他们从地心深处,争先恐后地挤出井口,多像是一块块煤,投胎转世来到了人间。”他在六百米深的井下最低点的二盘区水仓思考房子的事情,当它看到煤灰无路可走时,他联想到自己,“当煤灰走到,我们这些矿工的身体里时,我们的余生,是无路可走的。”他看到意外躺在行人斜井巷道中央的“帆布手套”,联想到工友们的命运,他想到被地面检修车间的切割机割掉大拇指的老王,想到被液压支架挤掉中指的综采队小李,但看到手套上大拇指上的“洞”时,他又开始担心其他井下工人的安危。在黑暗的矿井下,榆木开始思考和呐喊。他为遭遇矿难的工友发声,为即将枯竭的煤山隐忧……

  B “诗歌给了我另一种生活的可能”

  从下井的煤矿工人到“煤矿诗人”,榆木称为“跨界”,他觉得一切都那么梦幻。

  那天,我们喊他“诗人”,跟他握手,他紧张得直冒汗,且连忙摆手,反复说着:“手上沾了煤,衣服上也都是煤炭,脏。”显然,他还没有适应“诗人”的身份。他说他的紧张感和19岁从高中毕业之后,拿着毕业证第一天到煤矿报道的紧张感一样,有胆怯、有茫然,还有一种未知的恐惧。

  榆木时常把自己在矿井下写诗,总结为“人越平凡,为他敞开的门越多”。因为在他看来,以前在矿井下频繁更换工种,只为爬出黑暗巷道到矿上工作。“梦想”破灭后,他索性融入黑暗,没想到却打开了他人生的另一扇门。不同的“门”也陆续出现在同他一起下井的工友中。“和我同时到煤矿报道下井的有5人,给我们安排岗位的负责人根据我们在家的工作安排事情,结果出人意料。”榆木说,这5人中有人来煤矿之前是修电视机的,他被认为懂电路,分到了电工组;有人之前是贩卖玉米的,被认为会开三轮车,分到了运输班搞运输;而其中一人是放羊的,还被负责人调侃,没想到几年后,放羊的工友当了班长。而榆木自己,因为身板不错,被安排去检修组,谁知道下井后,每天只是跟其他三个工友抬七八百斤的瓦斯管。他回头发现,放羊工友能成为班长,是因为他对生活的态度就像羊一样:温顺,听话,不抱怨,才有了更好的出路。

  在井下10年,每个工作细节都给了榆木对生活和诗歌的思考。他说他下井戴的防尘口罩,防尘棉只放一个就行,因为即便放多还是挡不住煤灰。可他和工友就是会在里边放两三个,他觉得那些多放的防尘棉,是他们对生命的保护、对生存的敬重。

  榆木将这些黑暗中的经历和思考都揉进了诗歌。“诗歌也带给我对生命的探究,没有它,我还在望不到边的黑暗里。”他很庆幸,有了诗歌,让他重新燃起“上井”的梦想,诗歌还给了他另一种生活的可能。

  C “为了诗歌,我愿意继续下井”

  榆木终于回到“地面”了。

  2019年,他的诗集《余生清白》入选“21世纪文学之星”丛书,他成了山西省文学院的签约作家。在煤矿上,他也从“井下”回到矿上,转做“文字工作”,还被借调到工会组织工友们搞活动。诗集出版后,他留了一部分送给曾经一起“下井”的工友们,有人崇拜他,有人不屑,更多人跟他慢慢疏远。已经极少有人亲切地叫他“大脸猫”了。“我从井下回到矿上写文字时,经常特意跑到变电所门口等工友们下班,他们大部分人没以前那么亲密了。”榆木内心很失落,但他很快用诗歌调整过来。他把想说的话都写进《写给我的矿工兄弟们》,他写道:“我们从不知道,疼是什么。因为我们从大山的身体里抠下的每块煤,大山从未喊过疼。”“我们的身体里没有多余的部分。可是老王,你为什么把一条腿留在了矿洞里”……

  回到“地面”后,榆木的诗歌里多了生活的片段,他会写明媚的秋日,写海螺,写他钟爱的,他偶尔也写“关心的女人”。他把十年的“井下”生活反复咂摸,总不觉得苦,反而有种回忆的美好。“井下为我打开了诗歌之门,为了诗歌,我愿意继续下井。”榆木说,之前的诗歌大部分是“井下”的记录,接下来,他会有意识的写体会,他还想“下井”去找寻为什么每个人都想离开矿上,却最终没人离开的原因。他还在《余生清白》里写道:“我爱这冰凉的河水,是多年以后,我们回到地下的体温。”

  据《潇湘晨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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